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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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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沈,前院的喧鬧聲漸漸沈寂下來。

莊凝繞開了守夜的丫頭婆子,沿著墻根摸索到新房院子的門口,借著深沈的夜色掩去自己的身影,迅速地閃出院子。

扶了扶頭上的鳳冠,莊凝有些後悔剛剛出來的時候沒有除去身上的這些累贅。

“花前月下美人嬌,莊郡主不在新房,溜得還真快呀!”揶揄的話帶著三分流裏流氣響起,在這黑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莊凝先是一驚,待聽出來人是誰後卻拔下頭上的金簪就射了過去。

金器劃破夜風發出“呼呼”的聲音,隨後響起的就是衣袍翻飛的聲音以及某人氣急敗壞的咋呼聲。

“我勒個去,莊凝你這是搞謀殺麼!”

莊凝一邊註意著周圍的動靜,一邊淡淡地道:“我是正大光明的讓你閉嘴。”

“……”

遠處的燈火搖晃著漸漸逼近,知道這是洪府巡夜人的燈籠發出的亮光,莊凝蹙眉隱進一旁的樹叢後,之前與其說話的男子也迅速地跟了上去。

等到巡夜的下人經過又遠去,莊凝白了一眼緊緊挨著自己的某人,薄唇輕啟:“滾遠點兒。”

言罷,不顧齊折柳委屈巴巴的眨眼睛,直接掀衣走人。

裝可憐的齊折柳無趣地撇了撇嘴,拔拉掉頭上的一片枯葉後才晃晃悠悠地跟著前面的紅影走。

眼見莊凝朝著圍墻走去,齊折柳猜出這是要跑路的節奏,連忙快步走了過去扯住莊凝的衣袖。

“你該不會就這樣不管不顧地甩甩袖子走人吧?”

莊凝扭過頭看了一眼齊折柳,面無表情地道:“不走難道留下來洞房?”

齊折柳被噎了一下,看著莊凝在月色愈發顯得美艷無雙的俏臉,深知某個秘密的齊折柳不由抽了抽嘴角。

眼前這個妖孽留下來洞房,和洪大少爺?

齊折柳默默腦補了一下那畫面。

嗯,畫面太美,他不敢看。

“可是侯爺說了,你不能離開洪家。”齊折柳這麽晚出現在洪家後院自然不是閑著慌,主要還是被永寧侯爺委以了重任。

莊凝皺眉,語氣略帶嘲諷:“我倒是不知你什麽時候把我父親的話看的這麽重了。”

莊凝的聲音清冷,比數九寒天的冰雪還要冷上幾分,此時他卸下偽裝,聲音清冷裏帶著七分低沈,分明是個男子的聲音。

齊折柳並不意外,也知莊凝這是真的不爽了。

因為某些原因被迫裝女人裝了十九年的莊凝一旦在女裝時卸下偽裝就表示他心情不爽想搞事了。

齊折柳很冷靜地對莊凝道:“要逃婚早在侯府的時候你就該幹脆利落的走,這會兒嫁進洪家了,新婚之夜你拍拍屁股走得輕巧幹脆,不想想這後面莊洪兩家怎麽收場?”

莊凝皺眉:“幹我底事?”

知道這位大爺心理比較扭曲,齊折柳仰頭望天,嘆了口氣道:“今天熱熱鬧鬧的新娘進門,明天早上卻發現人沒了,洪家還不鬧到永寧侯府,你不想想侯爺,也該為夫人考慮三分不是?”見莊凝沈吟起來,齊折柳再接再厲,“拋開這些不說,你想日後清凈必須要留下來!”

莊凝鳳眸半瞇,緊緊地盯著齊折柳,半晌才緩緩開口:“留下來?”

“沒錯!”齊折柳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把折扇,嘩地一下打開後,晃了晃才接著道,“你這會兒走的輕巧,只是難保老侯爺不派人去追你,便是洪家也不會放任你在外頭逍遙自在的。倒不如留下來見機行事,尋一個巧妙的法子正大光明地離開,然後換了身份自在。”

“你這話雖是有理,可我見你眼中目光躲閃,可見是沒安什麽好心。”莊凝哪裏是別人一兩句話就能糊弄得改了主意的?“兩個大男人成親過日子,你倒是讓我如何應對那洪家小子?”

齊折柳挑了挑眉,勾著嘴角笑道:“那家夥就是個繡花枕頭,憑你一根手指就能摁死他,讓他聽話你還能沒法子?”

莊凝不置可否。

齊折柳瞧了瞧天色,聽到遠處傳來了打更聲,他微微挑眉:“時辰不早了,你快點兒回新房去,我也該走了。”收了折扇,他邁出兩步,又停下來扭頭對莊凝道,“老侯爺在洪府外派了人守著,等不到你回門人是不會撤的。”

言下之意即是他出了這院墻也會被人提溜回來。

齊折柳說完以後,也不去理會莊凝的反應,白影一晃便已不見了蹤影。

夜風清涼,打更聲悠悠傳來,莊凝盯著面前的黑瓦白墻,過了片刻,到底還是拂袖沿著剛剛走過的路又回去了。

新房內紅燭搖曳,陣陣暖意拂去身上的三分涼意,莊凝低頭嗅了嗅身上的脂粉味,皺眉往一旁的凈室去。

洪老爺子寵愛獨子,特地命人在蒹葭院的凈房裏引了溫泉進來,莊凝看著眼前氤氳的水汽,終於露出了這一天的第一抹微笑。

沐浴更衣後,莊凝著一身艷紅寢衣一邊拿著白巾擦拭微濕的發尾,一邊邁著悠閑的步子晃回了新房裏。

紅燭高燃,滿室紅意幾乎要暖到人的心窩裏。

繞過紫檀木雕花鏤空富貴牡丹屏風,莊凝將白巾隨手扔在梳妝臺上,步伐從容地走到喜床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躺在床上的某人。

喜床上的被褥是一色新的大紅錦緞,某人身上穿的依舊是今日大婚的大紅喜袍,此刻就這樣毫無形象地橫臥在床上,鮮艷的紅襯得他臉龐如玉、肌膚賽雪,微微張開的紅唇更是飽滿得有些誘人。

莊凝別開眼,耳根處泛了層淡淡的紅暈,自認取向正常的他忍不住在心裏自我唾棄了一句:“真是鬼迷了心竅!”

打了個呵欠,折騰了一天的莊凝也有些困了。

他目光逡巡了一回,發現新房內能安置的地方也就只有眼前被人橫占了一大半的喜床,嘴角微抽,莊凝按了按眉心。

他素來嬌生慣養,自然不願去別處將就,那麽眼下只剩下一條路了。

“反正都是大男人怕什麽呢?”

伸手將洪寶往裏側推了推,莊凝踢掉腳上的繡花鞋就爬上了床,柔軟的床榻讓他瞬間瞇了瞇眼。

他扭頭又看了一眼還兀自酣眠的洪寶,註意到他臀下壓著的一方白巾,伸手就想拽出來,可是他的手才碰到帕子就被抽了一下,擡眼就看到剛剛還背對著自己的洪寶這時候已經翻了個身。

如玉的巴掌大的小臉近在眼前,仿佛呼吸都清晰可聞,莊凝忍不住又紅了紅臉,第無數次罵天後也懶得去管什麽帕子,直接轉身背對著洪寶躺下,甚至還鬼使神差地往外挪了挪。

這小子睡姿豪放,他還是小心為妙。

紅燭搖搖晃晃,伴著空氣裏若有似無的淡淡甜味兒,莊凝很快也入了眠。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進新房內,微光被菱花鏡折射到喜床上,洪寶擡手蓋住自己的眼睛,而後嚶嚀一聲又甩開了手。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洪寶一下子睡意全消。

梗著脖子僵硬地扭過頭,看著自己的爪子落的地方,洪寶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今夕何夕以及身旁這人是誰。

那啥,大婚第一天就打了郡主新娘子,會不會被抽啊?

洪寶吞了吞口水,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然後捧著自己的手探身去看身旁人的反應,見其呼吸平穩還沒醒來她才松了口氣。

洪寶安了心,又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昨晚明明沒有挑蓋頭,怎麽這會兒就睡到一起了?

蹙著眉想了半天,記不起發生過什麽的洪寶索性捧著臉打量起睡在一邊的莊凝來。

膚色白皙,眉如遠山,鼻子高挺,面容昳麗,眼睫毛長長的濃密得好似是兩把小扇子。

洪寶好奇心起,剛準備探身去數一數,就覺得小腹襲來並不陌生的痛感,隨之而來的熟悉的暖流令她小臉一白。

這幾天忙得她都忘了身上的小日子,現在真是尷了個大尬……

吸了一口氣,洪寶捂著自己的肚子剛想起身去凈室就見身旁的人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雙眸如同幽潭一般,雖是帶著三分剛剛睡醒的慵懶迷離,可是別有一番攝人心魄的意味。對上這麽一雙眼眸,洪寶頓時就忘了動作。

莊凝眼底劃過一絲淡淡笑意,方才被那一巴掌招呼醒的悶氣也因為洪寶呆若木雞的模樣消去了幾分,他眨眨眼睛露出一絲迷茫,而後才慢吞吞地開口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聲音雖不是那種嬌糯綿軟的可卻別有一番酥到人骨子裏的滋味,洪寶顫栗了一下,心道如此美人兒嫁給了她也真是暴殄天物,只是才感慨了一句,腹中的疼痛就讓她差點兒沒咬了舌頭,顧不上和美人兒郡主多說一句,洪寶捂著肚子就從床上翻了下去,兔子似的迅速沒了蹤影。

喜床上,莊凝眨了眨眼睛,伸手將青絲拂到後面,明眸裏晦暗不明。

這時候新房門被人推開,進來一溜兒丫鬟婆子。

莊凝畢竟是莊王府千嬌百寵的小郡主,洪家這點子陣仗在他眼裏不過爾爾罷了,他自淡定起身坐在床邊,慢慢悠悠地整理身上的寢衣。

目光不經意觸及微微有些褶皺的白帕,想起昨夜的事,莊凝一時好奇就拽了過來握在手裏打量了起來,待看到那白帕上妖冶盛開的一朵紅梅時,莊凝一下子就楞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雌雄莫辯#

齊折柳:你男扮女裝這麽成功,只能說大家都眼瞎了。

莊凝:難道不是沈迷我的美色,自動忽略了?

齊折柳:你的意思是說你,雌雄莫辯?

莊凝: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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